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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红君王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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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红君王第一章上
绯红君王第一章下
绯红君王第二章上
“你意图从我们手中夺走铁眼。”特米鲁查说。
“是的。”阿泽克·阿里曼承认,他能感觉到喉头那把灵能剑刃的灼人热度。“为什么?”
“我奉猩红君王之命行事。”
特米鲁查在阿泽克·阿里曼身边绕行,那剑刃形状的紫色火焰从她的五指之间延伸出来,噼啪作响。面对这样的武器,阿泽克·阿里曼的盔甲毫无防护作用。他能察觉到特米鲁查心中的激烈挣扎,对方急欲了结他的性命,同时又困惑于自己为何迟迟不能动手。
“我说过让你们离开,”她说道,“我给了你们一个活着离开的机会。”
“我们脚下那些展品的原本主人是否也得到了同样的机会呢?”阿泽克·阿里曼问,“我的同僚们或许尚未看清真相,但我能认出那些都是亡者遗物。“他们都和你一样,”特米鲁查回答,她幻化出灵能火刃的那条臂膀微微颤抖,急于将武器刺入阿泽克·阿里曼的喉咙,“知晓未来总是不够-他们还要改变未来。他们和你一样,图谋窃取不属于自己的知识,只为满足一己私欲。”
阿泽克·阿里曼辨别出了其中的欺瞒,问道:“那么为何要警告我?并非为我着想,对不对?”
“我给了你一个机会来改变你的命运云。”特米鲁查说道,那颗色彩斑斓的眼珠里翻滚着绝望的灵能光辉。阿泽克·阿里曼抬起头望着那个高高悬挂的粗蛮铁棺,他能体会到从中渗透出来的力量。用于禁锢铁眼的防护结界显然并没有特米鲁查期望的那般牢固。
“你想要改变的并不是我的命运,”阿泽克·阿里曼说道,方才将他盔甲锁死的那股力量已经土崩瓦解,“而是你自己的。”
同样挣脱束缚的特米鲁查高呼一声,直刺阿泽克·阿里曼的心脏。阿泽克·阿里曼由上而下挥动手杖,抵挡住对方的攻势。以太能量轰然爆发。他旋转杖身,探出手掌。特米鲁查的炽热火刃顿时像风中残烛般轻易熄灭。
她乘着无声无息的狂风飞身扑来,从头到脚包裹着一团光芒闪烁的以太能量。阿泽克·阿里曼近旁的空气伴着一声尖啸化作熊熊烈焰。他眨眨眼,生发出一层笼罩全身的凛冽寒风。怒涛般的高温蒸汽顿时从阿泽克·阿里曼周围升腾四散。
特米鲁查径直扑进这团滚烫的灼人云雾,她皮肉剥落时的凄厉惨叫让人怜悯。她摔落在地,运用对心境的掌握来压制痛楚。她的焦黑长袍血迹斑斑,剥离皮肤的肌肉渗着鲜血。特米鲁查从指尖释放出一道道电弧,剜心钻骨的剧痛已经让她难以施展更为精妙的力量。
阿泽克·阿里曼用法杖将灵能闪电化作晶莹碎片,随即用反弹回去的力量鞭答对手。特米鲁查挣扎扭动,她的心灵防护已经全线崩溃。对于阿泽克·阿里曼这样技艺超凡且冷酷无情的宗师而言,如此无助的猎物大可轻易诛其心智。
他营造万千幻象施以连番轰炸,用普罗斯佩罗覆灭时的种种恐怖景象填充对方的脑海。他昔日目睹的那些真切梦魇,他至今经历的无数失落伤痛-阿泽克·阿里曼将这些尽数凝聚成一支不知怜悯的长枪,狠狠捅进对方心头。特米鲁查厉声尖叫,肉体痛楚与心灵惊惧融汇成一份超乎想象的炼狱折磨。唯一的出路就是彻底疯狂,她支离破碎的损毁心智急忙遁入这道黑暗深渊,以免继续面对那个悲剧里的种种惨象。
无异于一副空空皮囊的特米鲁查瘫倒下去。她的自主性脑功能陷入紊乱,她的胸膛以不自然的频率剧烈起伏。那双奇异的眼眸被横行肆虐的灵能烈焰化作两个熔融火坑。
阿泽克·阿里曼俯视那具抽搐残躯,冷眼旁观着对方的深重苦痛。让特米鲁查身心俱毁的这一切全都是阿泽克·阿里曼体验过的。然而军团心智与军团血肉能够忍受的悲伤和痛苦是凡俗之躯不可承受的。
“你们被骗了,”阿泽克·阿里曼说道,即便特米鲁查已经近乎毫无知觉,“铁眼从来都不是你们的囚徒。”
“它也不是你们的战利品······”
特米鲁查的面容变得僵硬,她尚未分享的智慧箴言也随之消逝。阿泽克·阿里曼抬头凝视那口铁棺。它的力量如今全部内敛,如同一条满足了可怕贪欲的毒蛇盘踞于钢铁牢笼之中。
“我说得没错,对不对?你从来都不是他们的囚徒。”
“当然不是。”
“你拦住了她的剑刃。你打破了她对我的压制。”
“是的。”
“为什么?”
“她意图取你性命,但你我尚有一笔交易要完成。”
阿泽克·阿里曼迈步走向铁棺。它也伴着锁链的尖鸣缓缓靠近。那些焊接缝隙纷纷崩裂,以太源质从中渗透出来,淌入下方的竖井。
“什么交易?”
“以弗格瑞姆之名,曼茶罗是什么玩意?”卢修斯喊道,他啐了口鲜血,从一座展柜的破碎玻璃和断裂木料之间站起身来。瓦解四散的皮革与纸张在他身边胡乱飞扬。
门卡拉半躺在卢修斯身旁,与胸膛的那道惨重伤口相比,面前这些缓缓飘洒的碎纸似乎让他更为沮丧。方才用灵能冲击打飞了卢修斯的妖傀则只剩下一摊熔融金属与烧焦塑料。
托贝克巅峰之力以一种无比直接的粗暴方式体现出来。
“曼茶罗是一种用于揭示宇宙本质的仪式符号。”萨纳赫特解释道,他用武器抵挡住一柄由空气分子震颤形成的镰刀锋刃,“其形而上的象征性意义可以帮助奥艺运用者凝聚心神,借此建立用于展开战斗的神圣阵势。”
“你是说杀戮阵形吗?”卢修斯问。
“简单而言,是的。”
“你们这些满口典故的千子。”卢修斯说着扭转身躯,甩出手中的可憎长鞭,伴随震耳脆响劈下了一颗戴着陶瓷面具的妖傀头颅。那剑客随即单膝跪地,用兵刃扫向敌人下盘。亮银长剑命中另一个妖傀,切断了由陶瓷和钢铁组成的纤细腿足。妖傀重重摔倒,一股焦黑的以太火焰尖啸着从那棱角分明的头颅中喷发出来。
大批妖傀将千子重重包围,仿佛是涌向最后一道盾墙的绿皮狂潮。当门卡拉负伤倒地时,萨纳赫特和其余千子便立刻在这位黑鸦大师身边结成了曼荼罗。不消片刻,驻守在乌黑大门之外的众多妖傀就一拥而入,发动攻击。至少有两百名敌人,或许更多。它们各自配备着灵能剑刃、内置枪炮、念动力场与火能力量,种种杀戮手段不一而足,混杂搭配之下更添致命威力。
萨纳赫特交手过的敌人尚且数量有限,他目前难以明确这些妖傀身上的唤魔符文与它们的灵能力量之间是否存在关联。他用猎鹰剑弹开一把灵能锋刃的劈砍,猛然挺直身躯。妖傀的烈焰兵器马上以肉眼难及的迅猛速度掉转方向。
他侧身逼近,放任灵能火刀击中自己红白两色的肩甲。萨纳赫特扭转身躯扑进妖傀的防线之内,将豺狼剑深深埋进那张空白面孔的中央位置。待他抽出武器抵挡下一个敌人的攻击时,剑锋上还跃动着漆黑的火苗。
双方的交战迅如电闪,远非凡人剑客能及。那些妖傀兼具机械的迅捷和虚空的威能,而千子则拥有超人的反应速度和超凡的灵能戒律。
他们组成曼茶罗的神圣几何阵形,作为手足兄弟并肩奋战,众人心意相通,将各自能力天衣无缝地融汇成一个同进同退的整体。
托贝克扬起一列喷薄火光的护盾,拦截住妖傀手炮的枪林弹雨。陶瓷弹壳在半空化作灼热气体,纵然仍以超音速击中千子,但再也无法对军团战士造成伤害。
作为回应,这位火凤学派大师幻化出一枚枚闪耀磷光的灼目飞镖,洞穿众多妖傀的构装护甲,直抵核心。伴着冲天而起的白热烈焰、藏匿其中的亚空间碎片顿时纷纷幻灭。
哈索尔·玛特对地狱戎卫发动攻击,他将敌人的血肉急速冻结,交由索贝克施展念动力量砸成碎片,这样的凶猛重击要比任何一名精锐狮卫手中的雷锤都更具威力。阿泽克·阿里曼的实践者全力奋战,脖颈上青筋暴起,仿佛是一条条脉动不已的管道。身受重创的门卡拉也运用黑鸦学派的预见视野,为诸位同僚赋予一份预见之明。
他们都将自身能力推到了极限,唯独卢修斯好像颇为享受面前对手的凶狠战技。
“作为机器人,它们的动作已经很快了。”剑客说道,他丝毫不了解这些敌人的性质,却又对此抱有一种病态的骄傲。他大笑着抽动长鞭劈开一个天衣无缝的人工头颅。黑焰从中喷射出来,任何具备灵能感官的人都可以听到一声充满了痛苦与解脱意味的刺耳尖嚎。
“我告诉过你,它们不是机器人。”萨纳赫特回答,他轻扭手腕,滑步躲开刺向自己胯部的一剑,“你没听到阿泽克·阿里曼的话吗?”
他向侧面猛踏一步,踩断了来袭妖傀的膝盖。它趔趄跪倒,萨纳赫特则挥动双刃剪除对手的脑袋。
他后退一步避开四溅的黑火。
“被迫摧毁如此工艺精湛的作品真是令人垂泪。”
“说你自己就行了。”卢修斯喊道,他踏过一个瘫倒妖傀的残破胸膛,跃入半空,在落地之前斩落了三颗陶瓷头颅。
卢修斯轻巧落地,平伸双臂旋转身体,刀疤纵横的面孔上裂开一道鳄鱼般的狞笑。他猛然一抖手腕,长鞭立刻盘卷在乌木握柄上,那武器近似活体的模样令萨纳赫特厌恶。
“这种浪费精力的戏剧性效果真的有必要吗?”他问道。
“反正它们死了,对不对?”卢修斯反驳。
“那就节省精力,迎战接下来的一百个吧。”
“闲聊够了!”哈索尔·玛特命令道,他横扫双臂,向众多妖傀释放出一股楔形的冰封寒气,“保持住第六层心境。门卡拉,如果你不能作战,就去搜寻地狱戎卫的心灵。倘若干掉他们,或许可以切断妖傀与浩瀚之洋的联结。”
萨纳赫特冒险向身后扫了一眼。门卡拉跪坐在一摊血池中央,背靠着破碎展柜的残骸。他双目紧闭,但还是点了点头,萨纳赫特能察觉到那位预言者将自身心灵投入浩瀚之洋,去寻找克敌之术。
“看看他!”索贝克厉声说着,大步迈向曼茶罗阵形尖端,像一位上古先知那样将法杖和手甲举在身前,“我们的兄弟快要死了!”
“等等!”托贝克高喊,“你在干什么?”
“了结这一切!”索贝克咆哮道,他双目圆瞪,皮肤紧绷泛红。
“不!曼茶罗会被打破的。仅仅四位大师无法维持它的几何结构!”
索贝克不予理会,当着众人的面厉声吐出一个个饱含力量的奥秘音节,萨纳赫特自己从未胆敢研读此等咒文,那字句像生锈的铁钉一样敲进他的脑海。每个充满欺诈性的音节都在毒害现实,众多褴褛鬼影般的鲜活梦魇在阿泽克·阿里曼的实践者周围汇聚成形-生有开裂尖角的邪物,生有破碎獠牙的邪物。
这是惊惧情绪的负面烙印,人们理应放任其藏匿在阴暗角落里。
索贝克高声咆哮着将它们拢入自身躯体,那种恐怖触感所引发的可憎冲击让每一位千子心神俱震。
“以破灭之名,他在干什么?”卢修斯说。
“重组曼茶罗。”哈索尔·玛特没有回应剑客的问题。
“德雷克耶的虚空魔。”萨纳赫特说道,他的双眼应声淌出血泪。
就在他愚蠢地说出这道咒语的名号时,一丛闪耀着黑暗光辉的流星便从索贝克的手杖顶端奔窜而出,恍若闻到血腥味的战犬一样厉声呼号。那些流星毫不理会成群结队的陶瓷构装体,像穿林利箭一样径直扑向那些拥有鲜活生命的地狱戎卫。
《厄什编年史》和其他一些富有想象力的古老秘典都描述过某些禁忌的鬼魂仪式能够召唤虚空魔,这些凶狠恶毒的亚空间幽灵善于将受害者的灵魂拆解吞噬。
直至今日,萨纳赫特都认为那并无可能。
那些黑暗流星击中了地狱戎卫,他顿时意识到自己的谬误。
在铁眼的守护者地狱戎卫的身躯被彻底摧毁之后,他们的尖叫声还许久不退。那是一种原始的声音,属于被嗜好杀戮的残忍猛兽撕成碎片的可悲猎物。
随着地狱戎卫灭亡,操纵妖傀行动的核心意志已不复存在。它们像一群功能失灵的智控军团机器人那样静止不动。束缚其中的亚空间存在伴着愤怒尖啸被逐回了浩瀚之洋。
索贝克的计策成功了,然而那些虚空魔让他毫无喘息之机,他未能念诵出终止咒令,来不及绘制断绝符文。众多幽灵转过身来扑向千子,渴望继续摧残新鲜的灵魂。
“索贝克!”哈索尔·玛特高喊,“停手。快!”
但索贝克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方才鲁莽释放的力量与贸然签订的契约如今反噬自身。麻痹无力的指头松开了手杖,他的嘴巴伴着软骨和肌肉撕裂的脆响大大张开。
“阿玛特拉苏法印!”躺在曼茶罗中央的门卡拉高声说道,剧烈的呼喊动作让他的嘴巴和伤口喷洒出更多鲜血,“立刻营造法印,所有人!”
萨纳赫特努力回想阿玛特拉苏的防护结界所需的繁杂符记与施法动作,然而那些胡言乱语的呼啸幽灵在他的脑海里填满了尖锐痛楚。
他能在自己的心灵中感受到门卡拉的存在与指引,正如那位老兵在数十年来劝导的一代代军团战士。门卡拉的奥艺习自圣殿首座阿玛特拉苏,此人则曾经追随魔导师法涅克本人-而他的导师便是赤红的马格努斯。
但这依旧不足以御敌。
那些虚空魔扑向曼茶罗,伴着呼号狂笑将其一举打破。这凶猛的冲击把萨纳赫特拍倒在地,充斥着污血腥气的恶臭阴风彻底堵塞了他的头盔滤栅。
曼茶罗不复存在,众人各自为战。
虚空魔在眨眼间便抹除了地狱戎卫,然而它们此刻面对的是军团战士。
索贝克孤立无援,被禁锢在盔甲里纹丝不动,恍若一尊了无生机的雕像。那些虚空魔对他视而不见,似乎知道无法从他身上获得杀戮的乐趣。哈索尔·玛特守护在门卡拉身旁,用一团飞旋日冕般的生化灵能暂时抵挡住众多幽灵。冲天而起的夺目火柱将托贝克完全笼罩起来,他现在已经毫无顾忌,肆意地施展自身力量。由于血肉异变的威胁如影随形,猩红君王常常警告大家切不可如此鲁莽妄为。
但此刻还有什么选择呢?
絮絮低语的朦胧鬼影像癫狂嗜血的鲨群一样将萨纳赫特重重包围,阿玛特拉苏法印被他完全抛诸脑后。
漆黑如夜的利爪与冻寒彻骨的幽影汇作一股湍流扑面而来,其迅捷速度是萨纳赫特前所未见的。敌人的每一次触摸都是刺入心头的冰刃尖刀,让他愈发迟缓,愈发脆弱。他突然发现卢修斯就在自己背后,两人的剑客天性让他们协力作战。
他们组成了自己的杀戮阵形,被迫建立起相互信任,即便他们绝不真正信任彼此。
他们别无选择。
“你要满足心愿了。”萨纳赫特说。
“什么心愿?”
“找到一个能杀掉你的对手。”
卢修斯大笑着举剑刺向虚空魔。
“就这些玩意?”他说道,“不,我可不会死在它们手下。”
萨纳赫特在这位剑客的灵气中读到了确信无疑的张扬气焰,不禁猜想对方何以认定如此。
日后,很久之后,萨纳赫特猜想卢修斯当时是否已经知道了等待着他的那份永恒诅咒。
倘若如此,他又是否愿意加以改变呢?
他们谁也不会葬身于此。
萨纳赫特与卢修斯此刻展现出的超凡战技堪称无敌,自从特洛伊城墙脚下的那场英雄对决之后世所未见,倘若善变的命运让这两个军团保持忠诚的话,此等英勇事迹必将在帝国青史留名。
哈索尔·玛特已经体力不支跪倒,门卡拉则逐渐滑入死亡的怀抱,唯独托贝克能够与虚空魔对抗。一根根火柱带着毁灭的狂喜逐退了幽魂的黑暗,长矛般的灼热光辉将虚空魔步步逼退。
但这依旧不足以御敌。
哈索尔·玛特终于力竭,被淹没在纷飞鸦群般的无数阴影里。托贝克的呼啸烈火也戛然而止,被虚空魔的刺骨寒气熄灭。雨点般的幽魂利爪洞穿了萨纳赫特的防线,深深埋进他的胸膛,让他的心脏近乎冻结。他瘫软倒地,仿佛坠入了一池深不见底的冰川融水。
他们谁也不会葬身于此。
这要归功于阿泽克·阿里曼。
阿泽克·阿里曼唇边的猩红痕迹尚未干涸,被迫妥协让那鲜血的味道饱含苦楚,承诺让那感觉变得更糟。在他立下誓言的刹那间,整座先知洞穴便消失地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从实际角度来看,确实如此。
阿泽克·阿里曼体会到一阵迅猛的坠落。
他依稀瞥见了遍地散落的破碎展柜,以及被成群幽影重重包围的军团同僚。
他们各自为战,无以为继,行将覆灭。
地板扑面而来,纵然阿泽克·阿里曼明白他并没有真正坠落。他能察觉到铁眼的存在,那就像一份拖着溺亡者堕入末日的千斤重担。
他们落地时的凶猛力量造成了一个撞击坑。阿泽克·阿里曼俯身跪地,挥动掌中的乌黑手杖,用一道灵能冲击波将那些黑暗幽魂像风中枯叶一样逐退。
开山辟地般的强悍冲击让他们脚下的平台四分五裂,碎片飞入半空。巨型残骸如同磨砂玻璃一样轻易分解,闪烁着星辰光辉的一股股以太能量喷涌而出,形成色彩斑斓的幻变云团。
铁眼停留在撞击坑中央,恍若某个没落帝国亵渎神明的偶像。那自称亚弗戈蒙的事物盘踞在这座令人憎恶的监牢里,静待阿泽克·阿里曼开口。
阿泽克·阿里曼点点头,彻底锁定了双方的契约。
“动手吧。”他说道。
隆隆笑声般的呼号狂风顿时席卷了整座大厅。翻滚沸腾的以太云团尽数汇聚到铁眼身上,仿佛它深深吸了一口气。就在大批虚空魔准备再度发起攻击的时候,地狱戎卫看守的这个恐怖先知将那口气息倾力呼出。
不可直视的夺目光辉汇聚成一个噼啪作响的圆环迅猛扩散,仿佛代表着神圣的惩戒。这光辉令任何阴影都无从逃遁,所有虚空魔在眨眼之间就被全部焚灭,只剩下厉声尖啸的灰烬。
些许残留余烬组成一股股微型尘旋风徘徊不去,妄图在实体宇宙里苟延残喘,但它们很快就会消失了。剑客卢修斯站在逐渐消散的幽影中间,那个面露狞笑的杀手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令人厌憎的自满,仿佛是他凭借一己之力打败了虚空魔。
阿泽克·阿里曼站起身来,胸中的紧张感有所减轻。他紧闭双眼,将自身感知向外扩散,搜寻麾下战士们的生命迹象。
每一个都还在,每一个都还活着。托贝克、哈索尔·玛特、门卡拉、萨纳赫特,还有索贝克······
阿泽克·阿里曼骤然睁开眼睛。“血肉异变!”他大喊。
他快步奔向索贝克。汹涌而来的预见视野让他的双眼刺痛不已,视野一片模糊。他的实践者僵立在原地,那套猩红与银白两色的铠甲依旧辉煌,正如昔日矗立在提兹卡金字塔上的华美雕像。
一个刺眼的以太幽影时隐时现地覆盖在现实场景上,那是索贝克命运的未来回响。它展示着一个陷入丑恶异变的狂乱身影。朦胧不清的战甲像蛋壳般碎裂,挣脱了束缚的肉体变异和恶性癌变肆意爆发。
“哈索尔·玛特!”他喊道,“快来!”
阿泽克·阿里曼用感知加以刺探,体会到了充斥着索贝克那份的可怕野心。帝皇的奇迹成果一朝分崩离析,一柄高悬于每个千子战士头顶的利剑已经落下。
“救,我。”索贝克紧咬牙关挤出两个字,他的面孔极端惊惧。阿泽克·阿里曼此前只有一次在军团兄弟脸上目睹过如此赤裸裸的恐慌。自身躯体异变,意图抛弃完美形态,换上一副恐怖的崭新嘴脸,这种可怕感受无可比拟。
“怎么回事?”他向哈索尔·玛特质问道,对方刚刚从他身边挤过,将一只手掌按在索贝克的头颅上,“这是谁干的?”
“这蠢货自己干的。”哈索尔·玛特说。亮羽学派大师眼中亮起一点微光,试图压制住不断聚集的万千异变。
“他救了我们。”萨纳赫特说着来到阿泽克·阿里曼身后。
“解释清楚。”
“德雷克耶的虚空魔,”萨纳赫特说,“索贝克召唤它们杀死了地狱戎卫。”
“之后它们就反噬其主。”哈索尔·玛特低哼一声,他吐出的冷冽气息仿佛是冰川寒雾。
阿泽克·阿里曼摇摇头,问道:“阿玛特拉苏法印呢?”
“没来得及,谁也不知道他要那样做。”萨纳赫特回答。
“他自己打破了曼茶罗。”哈索尔·玛特补充道。
哈索尔·玛特的力量在索贝克体内扩散开来,将其全身血肉急速冷冻,他的眼珠蒙上薄薄一层冰霜,皮肤也失去了色泽。
“这样就能阻止吗?”萨纳赫特问道。
哈索尔·玛特从牢牢冻结的索贝克身上垂下了他的覆满冰晶的手掌。他的眼珠变得极为幽蓝,寒霜纵横。
“不能,”他说,“这仅是缓兵之计。这无法阻止血肉异变的势头,只能将其拖延。”
“或许足以让我们的兄弟安然返回巫师星球。”阿泽克·阿里曼说。
“或许不够,”哈索尔·玛特转向阿泽克·阿里曼,“无论你有何智谋,无论你展开了多少研究,探讨了多少理论,你还是无望终结这份诅咒。”
诅咒······
没有人愿意公开谈论这个秘密,以防不慎唤醒那股蛰伏于自身血肉中的叛逆潜能。这正如潜藏在其余军团体内的种种可怕缺陷,种种谁也不敢承认的缺陷。
在那片九阳照耀的大地上,一座座残破锈蚀的金字塔废墟里萦绕着无数鬼影,它们的絮絮低语里时常会提及此事,然而只有疯狂野兽才会聆听幽魂的耳语。
“我可以拯救你,”阿泽克·阿里曼向索贝克承诺道,“我定会拯救你。”
卢修斯绕到索贝克身后仔细观察,哈索尔·玛特的作法让他分外着迷。这种兴趣盎然的肆意窥探让阿泽克·阿里曼十分厌恶。
“怎么拯救?”
阿泽克·阿里曼转过身去。门卡拉的问题再简单不过了,然而阿泽克·阿里曼却无法提供一个简单的答案。那位预言者遭受了重创,若非将一条臂膀搭在托贝克肩甲,他恐怕都无力站起身来。
“你知道要怎么办?”阿泽克·阿里曼说。
门卡拉摇摇头,说:“不,猩红君王禁止那样。”
“所以我该放任他去死吗?”阿泽克·阿里曼逐一凝视诸位兄弟,“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你身上呢,萨纳赫特?或者你,哈索尔·玛特?我该放任你们所有人去死吗?我该放任你们任何一个人去死吗?你呢,门卡拉?你的灵气暗淡无光,命垂一线。想象一下,倘若我是个药剂师,但猩红君王禁止我救助你。”
“这不是一回事,”门卡拉说,“你在冒险-”
“这就是一回事,”阿泽克·阿里曼厉声说,“我有办法拯救你们的性命,然而误入歧途的信念与毫无道理的苛责却把你们推向无比痛苦的死亡境地。你忘记弗西斯·塔卡了吗?你已经忘了吗?你还记得他变成了什么样的怪物吗?还有赫嘉扎?卡菲德?哈斯塔?”
“我都记得,”门卡拉含着满口鲜血说,“我也记得阿斯腾努。我记得他被你的自负所累,葬送于焚身烈火。”
“是的,他死了,”阿泽克·阿里曼说道,“但我至少尽力了。倘若血肉异变落在你头上,难道你宁愿一死也不要让我尽力施救吗?”
“当血肉异变落在我头上的时候,你必须杀掉我,就像鲁斯杀掉哈斯塔那样-迅猛无情。”
门卡拉的话语中暗藏深意-向来如此-这位兄弟的预见视野是否已经瞥见了自己的最终命运?他的未来是否生不如死?
“够了,”哈索尔·玛特说,“我不可能永远冻结索贝克的躯体。我们必须把他运上沃土号,尽快返回家园。”
阿泽克·阿里曼扭过身来,瞪着哈索尔·玛特。
“九阳世界不是我们的家园。”
如果锤的版权方让我下架,我会下的。